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盈夏肖玄宸的其他类型小说《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沈盈夏肖玄宸》,由网络作家“帘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厅内众人脸色大变。喜全抬腿走了进来,身后是沈盈夏和蔡管家,几个婆子,以及被押着进来的王妈妈。“王......王妈妈?”平姨娘蓦地站起来,目光落在被打得几乎像个猪头的王妈妈身上。沈盈夏心里嘲讽,看吧,这关心谁和不关心谁,不用说,就看得出来。说的再好听又如何!“姨娘......姨娘救老奴......姨娘。”一看到平姨娘,王妈妈如同看到了救星,大哭了起来,而后还不忘记告状,“二......二姑娘带了人打了老奴。”平姨娘的目光这才看向沈盈夏,见她好好的居然什么事也没有,也很震惊,都这样了,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没死?“夏姐儿,你昨天去了哪里......”“姨娘,你还是想好了再回话!这位是淮安王府的蔡管事,这是礼郡王府的喜全公公!”沈盈夏打断了平姨...
《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沈盈夏肖玄宸》精彩片段
厅内众人脸色大变。
喜全抬腿走了进来,身后是沈盈夏和蔡管家,几个婆子,以及被押着进来的王妈妈。
“王......王妈妈?”平姨娘蓦地站起来,目光落在被打得几乎像个猪头的王妈妈身上。
沈盈夏心里嘲讽,看吧,这关心谁和不关心谁,不用说,就看得出来。
说的再好听又如何!
“姨娘......姨娘救老奴......姨娘。”一看到平姨娘,王妈妈如同看到了救星,大哭了起来,而后还不忘记告状,“二......二姑娘带了人打了老奴。”
平姨娘的目光这才看向沈盈夏,见她好好的居然什么事也没有,也很震惊,都这样了,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没死?
“夏姐儿,你昨天去了哪里......”
“姨娘,你还是想好了再回话!这位是淮安王府的蔡管事,这是礼郡王府的喜全公公!”
沈盈夏打断了平姨娘的话。
沈寒一愣,急忙上前对喜全拱了拱手:“喜全公公!”
礼郡王肖玄宸是皇上同胞弟弟晋王的嫡二子,也是皇上最宠爱的侄子,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几乎是当成儿子养大的,如今更是位高权重。
皇上子嗣单薄,早年只有两位皇子,两位皇子年纪还相差颇大,二皇子出生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有了子嗣。
大皇子是皇后嫡出,二皇子是郑贵妃所出,无奈二皇子才生下没多久便过世,而后盛宠后宫的郑贵妃也跟着离世。
之后没两年,身体暗弱的大皇子也过世了。
如今皇上身后没有子嗣,只有三位皇孙,都是大皇子所生,而这位礼郡王,据说因为和二皇子相差几天出生的,当时又正值二皇子过世之时,皇上就把弟弟的儿子抱来养在太后身边,以作寄托。
这一养就养了十几年,比同于亲子。
这也是肖玄宸以晋王二子的身份,早早地得封了礼郡王的原因,封郡王的时候,三位年纪比他大的皇孙,愣是没有封王,又过了几年,这三位皇孙才成了郡王,位列礼郡王之下。
礼郡王最近在刑部主持事务,出手狠辣,连续翻出了两件大案子,所到之处人头滚滚,可以说是神憎鬼嫌,偏偏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如今这位身边的内侍过来,沈寒也很心惊。
这位来能有什么好事!
“父亲,这几日承安郡主在灵觉寺大祭,母亲和郡主的生母是同族的姐妹,虽则这么多年没来往,却也没少以往的情份,母亲特意让我过去拜祭一番,守灵一晚上,我昨日便一直在灵堂,不少世家千金全在那里送承安郡主最后一程。”
沈盈夏道。
安氏一愣,下意识的要反驳,却在说出口的时候,反应过来,立时住了嘴,眉头微微一皱。
“你母亲让你去守灵的?”沈寒诧异。
“是,昨天晚上女儿守了一天的灵堂,当时在场的所有世家千金都可以给女儿作证,只是灵堂失火,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欲烧毁郡主梓宫,并谋害礼郡王性命。”
沈盈夏简单的介绍道。
几句话,沈寒脸色大变,几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敢随便开口。
这种事情谁敢沾,真的是抄家灭族的事情。
家族清名,也得有家族才行,若是连家族都被灭了,哪来的什么清名!
他们这些族老,在沈寒面前是族老,在淮安王和礼郡王面前,什么也不是!
“夫人,这事你方才还没来得及说?”沈寒反应很快,看向安氏神色自然地问道。
安氏柳眉蹙了蹙,伸手按了按眉心:“老爷,你知道的,我这几日病了,昏昏沉沉的很,做事情也比往日慢了不少,方才我正想说这事,只是平姨娘突然扑过来,又是哭又是哀求的,我一下子不明白她的意思,想听听再说!”
夫妻两个这话圆得很生硬,几位族老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哪里没听出这是推托的话。
不过现在这事根本没有追究的必要性。
王妈妈这是惹出了大事,还是有可能抄定灭族的事,这谁敢沾染?
“老夫人,我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老夫人,老夫先走了。”
几位族老不想沾这事,这种事情谁沾上都不会是好事,如果沈寒真的和这事撕扯不开,族里就直接把他们这一支除族,长兴沈氏不可能有犯了大罪的族人。
走的时候,几位族老深深地看了沈寒一眼,示意他斩断祸根。
沈盈夏平静的看着几位族老离开,这必死之局让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但还不够......
“府上真的是让二姑娘去守灵的?”喜全看了看沈盈夏,又看了看沈寒,怀疑地问道。
“是真的,我族姐虽然已经不在了,平时也不会再论什么交情,但承安郡主毕竟是我族姐的女儿,她现在过世,我让夏姐儿去守一个晚上,送她最后一程也是应当。”安氏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泣声道。
“若非春姐儿病得起不了身,其实最该去的是她。”
不动声色的又压了沈盈夏一句。
依礼,的确是应当,当初淮安王世子妃在的时候,和安氏的关系是不错的。
安氏昨天和沈盈春说过这事,沈盈春不愿意去吃这个苦,推托病了。
“那这个婆子呢?”蔡管事指了指被推倒在地的王妈妈道。
“她......”平姨娘着急开口。
“你一个妾室,哪来的脸面说话。”安氏冷声斥道。
向来受宠的平姨娘不甘心,还想说话,却被沈寒挥手一个巴掌,打得她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向来在沈寒面前有脸面,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很想不管不顾的开口,却在沈寒冰冷的目光扫过时,吓的住了嘴,委委屈屈的扶着丫环落泪。
不过往日这份美人落泪,没让沈寒退步,眼下她得到的只是厌烦。
“这个婆子是我们府里平姨娘身边的婆子。”安氏假装审视了一下李妈妈道,“现在这样子,还真的难认。”
“她出现在灵堂附近,满口污言秽语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打你们府上的姑娘,沈大人看看清楚,这真的是府上的下人?”
蔡管事又问。
沈寒噎了一下,不悦地扫了平姨娘一眼。
“这的确就是我们府里的下人,也不知道这个狗奴才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沈寒气道。
“沈大人,这真的是府上的奴才?”喜全显然还是不信,皮笑肉不笑地审视着沈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诬陷府上的姑娘,一口一个贱丫头,这真的不是骂下等丫环?”
“两位放心,这婆子我必然得好好问问,是谁让她这么祸害我女儿的。”沈寒保证道,只想把这两方人马送走。
见他如此肯定王妈妈只是祸害他女儿,没其他问题,蔡管事和喜全也就带着人转身离开。
“姨娘,老奴是被冤枉的。”看到人走了,王妈妈这才敢哀叫一声,大哭起来。
“老爷,王妈妈是被冤枉的。”平姨娘忙呼应的落泪,王妈妈可是她身边的心腹,怎么舍得她被打成这副模样。
“父亲,王妈妈有问题!”看着这一对就要抱到一处的主仆,沈盈夏忽然道。
灵觉寺的香火一直很盛,皇家寺院,又是千年古刹。
在战火中经历了几度风雨,最后还能保存下来,不得不说菩萨保佑,天佑大梁。
一大早,灵觉寺门前就有不少香客。
众多的香客中,一个婆子满脸焦急的在找人,没几句话时间,周围的香客都知道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姑娘,昨天一晚上没下山不知道去了哪里?
婆子一再地述说,二姑娘该是昨天下山的,可偏偏到现在还没有人影,这怕是出了事吧?
问过灵觉寺的知客僧,也说不知道昨天有侍郎府上的姑娘留宿香房。
人好好的不见了?
不少人暗自在唏嘘,感叹这位礼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名节算是毁了!这都一个晚上了,还不定怎么样了!
“昨天你们姑娘要去哪里,总知道的吧?”人群中有人高声问了一句。
婆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对对,必是在那里了,二姑娘说是要拜一拜老太爷的,必是在放置老太爷长明灯的地方。”
说着往冷僻的小佛堂跑了过去,跟着过去的是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浩浩荡荡。
不过,这么多人在小佛堂前,被拦了下来。
“退后,闲杂人等都退后。”衙役厉声斥道。
“官......官爷,这出什么事了?”王妈妈大喜,这是成事了,还闹到了衙门里了?
那人可是一个恶少,祸害了不少女子,那些女子基本上都死了。
不但死了,而且还死得脏秽不堪,死后也只能扔乱葬岗了,清贵之家怎么能让这种失了贞节的女子,葬在族地之中。
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不显,甚至还满脸疑惑地高声问道,“我是来找我们二姑娘的,我们二姑娘昨天晚上必然在这里......”
“走走走,添什么乱!”衙役不耐烦地道,刚才被两边的人狠狠地骂了一顿,到这会还没有缓过来,哪里有心情和一个婆子解释。
“官爷,我们是礼部侍郎府上的......”王妈妈还想上前,被衙役不耐烦地推了一把,淮安王府和礼郡王府都出事了,哪里有礼部侍郎府上什么事!
“官爷,我们二姑娘是不是在里面?您让我进去看看,看一眼就行!”
王妈妈哪里就肯走,把眼睛抹红了,还要上前说话。
怎么着也得让所有人看看二姑娘死后不堪的样子,一个失贞的破鞋,府里的主子一定知道怎么选。
“来人,把她抓住。”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忽然从左侧大殿里出来,神色沉郁的一挥手,立时有几个手持着棍棒的家丁冲了上来。
王妈妈一愣:“干......干什么?”
管事的冷哼一声,冷声喝问道:“你是礼部侍郎府上的?”
“是......我......我是的。”王妈妈眼光闪烁,“我来找我们二姑娘......我们二姑娘在里面出了事......昨天晚上,我们二姑娘可能和人私会......”
反正沈盈夏已经死在里面了,她怎么说都行。
“绑了!”管事一挥手。
“为什么绑我?”王妈妈激动起来。
管事的冷笑一声:“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故意抹黑侍郎府上姑娘的名声,莫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你有关?现在是来打探消息的?”
昨天晚上,帮着灭火的礼部侍郎府的二姑娘就说,今天可能有人借着她晚上祭拜郡主的一事,坏她名节,这是还要牵扯上郡主的意思了?
郡主的棺椁出事,已经惹上大事了,还不定宫里怎么斥责,这个时候怎么能让这种不清不白的事情,再沾染郡主。
这是要让皇上下旨责罚王府懈怠了郡主的丧事?
谁都知道,老王爷过世之后,是郡主撑起了整个淮安王府!
“官爷救我,官爷救我!”被两个家仆按双肩跪了下来,王妈妈大声地尖叫呼救。
衙役抬步走了过来,翻了她一眼:“切,居然是来打探消息的,怪不得这么闹腾,等蔡管事查完,我们也得查一查你跟里面的凶杀案有没有关系。”
凶杀案,这里面居然真的发生了凶杀案?
围观的人一阵哄闹。
蔡管事走过来,神色不善地低头看向王妈妈,面色阴狠:“说,谁派你来的?”
王妈妈吓得脸都白了,“我......我是侍郎府上的......”
“谁派你来的?”蔡管事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你......你们是谁?你们没权利抓我!”王妈妈急切地大叫起来。
“打!”蔡管事厉声道。
一个家仆过来,照着王妈妈的脸,狠狠的两个巴掌,王妈妈的嘴角立时裂开,脸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说,谁派你来的?”蔡管事阴沉着脸继续问道。
“平......平姨娘,侍郎府上的平姨娘......”王妈妈嘴角溢血,吃疼之下立时软了态度。
“干什么来了?”
“找......找我们二姑娘。”王妈妈被打怕了,呜咽着哭了起来。
“王妈妈?”蔡管事后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削瘦的姑娘。
王妈妈惊骇得眼瞳瞪大:“二......二姑娘?”
“你真的是王妈妈?”沈盈夏上下打量了王妈妈几眼,狐疑地问道,“长得有点像,你说姨娘让你过来找我的?”
被打肿了的脸,跟发起的馒头似的,还真不太看得出本来面目!
“是......是二姑娘不见了,姨娘说......”王妈妈反应过来,又想往沈盈夏身上泼脏水。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打断了王妈妈的话,王妈妈先是一愣,而后脸色狰狞起来,沈盈夏这个贱丫头居然敢打自己,反了天了!
王妈妈对沈盈夏可没什么敬畏之心。
她往日可没少按照平姨娘的话找理由折磨沈盈夏,沈盈夏算什么主子,那就是自家姨娘养着的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迟早要弄死的狗。
“贱丫头,你敢!”
被一条自己看不上的狗打了,王妈妈怎么会服气,一下子气暴了,斥骂声熟练地脱口而出,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奋力挣扎之下,不知怎么的,居然还让她挣脱了,凶神恶煞般的冲向沈盈夏,抬起肥硕的手,就要给沈盈夏一巴掌。
她今天就算是打死沈盈夏,主子们也不会在意,一个污了名节的姑娘,还是死了干净!
见沈盈夏退到自己的身侧,蔡管事抬起腿朝着王妈妈当胸一脚。
王妈妈被踢得蹬蹬蹬倒退三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胸口一阵闷痛,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蔡管事,她果然不是王妈妈,我过来给郡主守夜祭拜,府里都是知道的,怎么会有人过来故意问我在哪里?况且又有哪一个下人敢骂自家主子是贱丫头,还敢上来直接动手的?”
沈盈夏理直气壮地分析道。
一句话点中不少疑点,所有人都点头。
的确,这婆子绝对有问题......
“你......你胡说。”王妈妈手捂着胸口,怨恨地盯着沈盈夏,偏她现在痛的只能发出蚊蚊一般的声音。
喉咙处一阵腥甜,她舌头堵着喉咙口,拼命下咽,感应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她却解释不出来,只恨得坐在地上乱蹬脚。
“是谁派你过来打探消息的?”蔡管事上前,一脚踩到王妈妈的胸口上,眼底一片厉色。
纵火案到现在还没有查问清楚,这会过来这么一个可疑的人,自然得问问清楚。
侍郎府上的姑娘昨天早早的就过来了,一直守在灵堂,火起之时还帮着灭火,这事许多人都看到的,现在居然跑出这么一个婆子,假借侍郎府姑娘说事,必有问题。
一脚之下,王妈妈嘴里的血,哪里还压得住,一口喷了出来。
“蔡管事,求先放了这个人。”沈盈夏走过来,盈盈一礼。
“她真的是府上的人?”蔡管事冷声反问。
沈盈夏摇摇头,小脸困惑:“看着有些像,但又不太可能,姨娘身边的王妈妈是个忠仆,怎么会对我口出恶言,还要伸手打小主子,况且我出来之事还是府里安排的,替郡主守祭是大事,怎么会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话说得有理有据,再看看王妈妈肿胀的脸,这谁看得清!
“沈姑娘现在要回府查证吗?”蔡管事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个可疑的婆子,必是要查问清楚的。
“我现在回府去问问,是谁要陷害我?还是说有人真的是借机给淮安王府生事?”沈盈夏道。
“行,我带两个婆子陪你走一趟。”蔡管事果断道,婆子这么可疑,自然得闹清楚身份。
灵堂的火真的意外吗?
这事不查清楚,淮安王府吃不了得兜着走,郡主为国守边,征战沙场,是国之功臣,又岂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拟,看棺椁上皇上亲赐下来的黄色锦被就知道。
这事必然得报到皇上面前,没找到缘由就是淮安王府的失职!
特别是昨天守夜的两位县主还去休息了,那就是错上回错。
现在任何一个意外,都不能放过。
“有劳蔡管事!”沈盈夏道。
“等一下!”蔡管事才点手叫了两个婆子过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不耐烦地转过头,待看清楚过来的人,脸上立时挤出了些笑容:“见过喜全公公。”
“蔡管事,这事咱家也得派人走一趟,你们那里失火可是烧到我们王爷这里的。”
喜全皮笑肉不笑的道。
蔡管事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头就更痛了。
“咱家怀疑,有人想烧死我们郡王。”喜全冷哼一声。
蔡管事额头上冒汗,“那......公公的意思?”
“既然抓住这么一个可疑的婆子,我们王府自然也得派人过去问问,咱家也带两个婆子一起送送沈二姑娘,可行?”
后一句话是对沈盈夏说的,甚至还客气地拱了拱手。
能不能行?
必须行!
沈盈夏来者不拒,这种一看就知道找麻烦的人,是越多越好,府里必然有不少的人在等她。
那巧了,她也是带着不少人回府的......
“有劳公公了!”
既然陪着她回去的人这么多了,那她自己的人手倒是可以空出来了,点手叫过雨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二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环环相扣的先办起来!
雨滴先是错愕紧张,而后连连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礼部侍郎府上。
大堂上坐了不少的人。
当中坐着的是沈老夫人,以及沈氏一族中的几位长辈。
礼部侍郎沈寒皱着眉头坐在沈老夫人一侧,正妻安氏事不关己,笑容一如既往地端庄得体。
平姨娘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哭得眼眶都肿了,还在假惺惺地恳求:“老夫人,您就饶了夏姐儿吧,她......她是为了替我祈福才去的庙里,现在......现在不见了是意外,能找回来就行。”
沈老夫人还没说话,一位族老已经冷然开口:“不行,我们长兴沈氏素来注重清名,几百年来从无犯罪之男,也无不洁之女,如今既然已经失踪一夜,再寻回来又有何用!”
像他们这种人家,年轻女子一晚上突然不归,哪怕什么事情没有,也是一辈子洗不清的污点,哪家高门子弟会愿意聘这种伤了名节的女子为妻。
“老夫人,您最疼夏姐儿了,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平姨娘哭得柔弱堪怜,一双美目看向沈寒,眼底俱是哀求,谁见了不说她就是慈母心肠,这是拼死为女儿求一条活路。
又有谁能想到,真正算计了沈盈夏的就是她这个“生母”!
“老夫人,求求您,妾身求求您饶了夏姐儿这一遭吧!”平姨娘还在哀求。
一位族老冷哼一声:“平氏,你不要无理取闹!不过一个庶出之女,又不守规矩,死了便死了!我长兴沈氏传承至今,凭的就是家族教养,百年清誉不容有半点懈怠,别说只是一个庶女,既便是嫡女,死了也便死了。”
坐在当中的沈老夫人脸色一冷,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的女儿,她唯一的亲生的女儿,便是因为被人贩子带走了一天,找到后便被族老们活活勒死的。
她那娇小的女儿,才八岁啊,他们是怎么忍心干这事的!
等到她得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她那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已经横尸在屋子里,小小的人绻缩成一团,脸色痛苦青紫,心仿佛被狠狠砸了一下,她娇娇柔柔地拼了命才生下的小女儿,就这么没了!
从无犯罪之男,亦无不洁之女!
一个家族传承至今,又岂会没有这样的人,只不过这些人不是除族,就是死了,为了保持家族清誉,这些女子都死了!
“老夫人,只要......只要不说出去,没人知道,妾身已经让王妈妈去找夏姐儿了,就说是妾身的意思,妾身......妾身安排夏姐儿昨天住在寺庙的,并不是原本要回府,突然不见了的。”
平姨娘的所谓哀求,实际是堵漏洞,堵死沈盈夏所有生还的可能。
就算是这些族老,也是她偷偷派人叫过来的。
“这世上之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关乎沈氏一族的清名,既便你们是主枝,也不能压着其他各房承担你们闹出来的风险,此事无需再议,待她回来,立既执行家法。”
族老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砰,客厅的门被重重地踢开,“沈氏一族,原来都躲在这里讨论谋逆之事?你们长兴沈氏是打算诛三族,还是诛九族?”
“她一个婆子有什么问题?”
沈寒下意识的问道,目光扫过这个女儿,浓浓的不喜。
王妈妈若是被牵扯进去,他也可能被牵扯到。
“父亲,她今天过来的时候,不但败坏我的名声,还专往出事的地方去钻,火烧之事恐怕还有后续,若到时候依旧查到王妈妈可疑,父亲该如何应对大理寺的询问?或者被人抓住这个把柄,把我们一族人全套进去。”
沈盈夏不慌不忙的道。
一个婆子和一族人的性命,不用说,谁都知道要保谁。
做到礼部侍郎的沈寒,不可能没有对头,就是没事都能咬你一块肉下来,有事更得揭你皮的那种对头。
这个恶奴,她要她死!
“夏姐儿,你说什么胡话,王妈妈是去找你的,她能有什么问题,该有问题的是你吧!”平姨娘急了,大声呵斥道。
“姨娘,若我有问题,我们整个沈府都保不住了!”沈盈夏平静地看向平姨娘,眼底嘲讽。
她是沈寒的女儿,可比一个婆子有问题严重多了。
沈寒的脸色阴沉,心思百转,看向平姨娘和王妈妈。
“老爷!”平姨娘慌了。
“来人,拉下去,杖毙。”沈寒下了决定,既然这个婆子可疑,那就杖毙,以后那边的事情和自家再无关系。
这种事情,处理得越快越好。
以一个诬陷主子的名声,杖毙一个婆子,大理寺就算过来查,自家也是有理由的。
过来的两个家仆拉着王妈妈就往外拖,王妈妈吓得脸都白了,用力挣扎。
“姨娘救老奴,姨娘救救老奴。”王妈妈嘶声大叫,却还是被拖了出去。
平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
“姨娘,你不能为了一个恶奴害了一大家子。”沈盈夏弯腰伸手去扶平姨娘,温声劝道。
“你个贱丫头......”平姨娘气得反手一个巴掌,没打中沈盈夏,居然就打在了沈寒的腿上。
沈寒心气正不顺,一抬腿把平姨娘踢了出去,转身大步往外走。
沈老夫人冷冷地开口:“来人,把平姨娘带走!”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平姨娘就退了下去。
沈寒恼怒地走了没几步,忽然转身:“夏姐儿跟我到书房来。”
这事他还得再问问清楚。
死一个婆子不知道够不够。
沈盈夏应声,对老夫人和安氏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外面已经动手,王妈妈原本就受了不少的伤,才几棍子下去,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奄奄一息。
沈盈夏走过的时候,忽然对两个家仆道,“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问问王妈妈。”
两个家仆对望了一眼,退在一边,往日的二姑娘不算什么,今天的二姑娘,居然能带着淮安王府和礼郡王的人过来,不得不小心应对。
沈盈夏走过来低下身子,看向王妈妈,忽然问道:“王妈妈,你确定不是有人支使,故意祸害我们沈府的?”
“贱丫头,你个小贱人。”王妈妈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这会当然是想骂什么就骂什么,声音怨毒得仿佛要滴出毒液来。
“王妈妈,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在大姐身边当差吧!”沈盈夏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王妈妈一激灵,咒骂声音戛然而止,一股子寒意从尾梢骨冲上来,原本昏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
“你的命我能杀,你的女儿、儿子,我当然也能杀!我以前听人说过,人生最大的积德行善,是原谅别人任何的过错!但是我啊......真做不到!”
声音很低,低低的就在王妈妈的耳边,只有王妈妈能听到。
这话轻蔑忤逆之极,甚至异常残忍,王妈妈害怕了!
看着王妈妈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沈盈夏笑得越发温柔、欢快:“怎么办呢?我这么记仇,总得报仇的!”
温柔的笑意配合着沈盈夏姣好的五官,却又过分瘦弱的脸颊,让她有种诡谲的危险。
“你......你是谁?”王妈妈在颤抖。
“我是谁生的?王妈妈不清楚?王妈妈,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为儿女打算,不是吗?若是有用,说不得我就有善心了!”
沈盈夏顺着她的话道,以王妈妈的为人,必然是留有证据的。
“我......我床后面......右床脚底下......底下有个洞。”王妈妈不敢赌,她怎么敢赌,神色几乎崩溃,呼吸急促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目光却恶狠狠地瞪视着沈盈夏,“二姑娘......二姑娘......若不守......信,我就算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一句话,声音控制不住,声嘶力竭起来。
说完,一口血吐出,头一歪,身子倒了下来。
沈盈夏抬头,平静地招呼家仆:“过来继续打。”
两个家仆对望了一眼,急忙过来,举起棍子的时候手哆嗦了一下,一个人不放心,过去摸了一把鼻息,微弱的鼻息,还是活着的,的确还得打。
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沈盈夏抬头看向廊下。
廊下安氏神色复杂地看向沈盈夏,眼底有未散的惊骇以及一抹还没有收拢回去的厌恶。
厌恶?
这才是亲生的生母?不知情的生母?
总觉得有些不对!平姨娘虽则得宠,却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沈盈夏微微侧身,对着廊下侧身一礼,而后缓步离开。
“夫人,二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安氏身侧的赵妈妈狐疑地道,二姑娘懦弱不堪,连生母都厌恶她,时不时的会被打一顿,饿一顿,经常被训斥罚跪,赵妈妈作为整个府里有数的管事妈妈,自然是清楚的。
当然,再清楚和她们关系也不大。
夫人也不会关心一个妾室打骂庶女的事情。
“一会去看看平姨娘,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安氏淡淡地道,嫌恶地用帕子在鼻子上按了按,没走正门,往边上的侧门转出去。
“老奴一会就去。”赵妈妈心领神会,撇了一眼这会差不多死了的王妈妈,平姨娘那边闹起来才好,越闹夫人越舒心。
有些事情谁也不许翻出来,谁翻谁死!
书房里,沈寒听沈盈夏说完,整个人都懵了,顿了顿之后,才反应过来,手按着桌子,蓦地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长兴沈氏今天注定了不得安宁!
族老们又来了!
这一次根本顾不上沈盈夏的事情,是为了这最新的一块贞节牌坊的事情。
事情已经闹到了衙门里,族老们不得不来找沈寒商议。
那位守着望门寡的沈氏女,在嫁给死了的未婚夫之后,一个月左右自缢身亡,朝堂为此又嘉奖了沈氏一块贞洁牌坊。
就在方才,这块贞洁牌坊,被老七爷的儿子,这位沈氏女的亲哥哥,给砸了。
不但砸了,还告到了衙门里。
几位族老们过去的时候,衙门里的人已经围了老七爷的宅子,说这位沈氏女是被害死的。
不是自缢,是被勒死的!
“七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寒头也大了,自家府里的事情还没搅和清楚,事情又来。
“我不知道。”老七爷的脸色也很难看,用力地一跺脚,骂道,“逆子,这个逆子,他是真的要毁了我们沈氏。”
一看老七爷的样子,沈寒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自家族老们是什么性子,他又岂会不知?
看看他们大早上到自家府里兴师问罪就知道。
“七叔如果不想说,就请回吧!”沈寒今天心情不好,烦燥得很,这会也没心思看这几位族老的眉眼官司。
被个小辈摆脸色,老七爷脸上挂不住,很想暴起呵斥,却在看到沈寒冷冷的目光时,气一下子瘪了。
“是让她嫡母给勒死的。”一横心,老七爷咬牙道,“寡居回娘家,该是哪里也不许去的,她偏偏去后门外与男子说话,她嫡母看到了,怕她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就......动了手!”
老七爷手捧着头,脸色痛苦挣扎。
“能有什么办法,若是让人看到她一个寡居贞节之人,居然和男子在后门外调笑说话,别人不定怎么看我们沈氏。”
所以,是真的被勒死的!
如果只是暗中处死了,也不算什么,但这一次不同,还得了朝廷的贞节牌坊,相当于是欺骗了朝堂,欺骗了皇上,往大里说就是欺君之罪!
也怪不得这几位族老又跑回来了!
“现在要怎么办?衙役已经上门,大家商量一个章程。”老三爷脸色沉重的道,目光落在沈寒身上,在场的人中沈寒的官职最高,虽则是个小辈,却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沈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用?衙门的人都来了!
“几位族叔,现在没办法,该是谁动手的就是谁的责任,这事我会上折子向皇上请罪。”
事到如今,能做的就是补救了!
欺君之罪谁也担不起!
“不行,勒死不洁之女,原是我们沈氏立家之本。”老七爷急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所以,七叔要担下这个欺君之罪?”沈寒反问。
老七爷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目光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这么大的责任,他怎么担得下。
“几位族叔,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衙门,衙役还直接上门,该是有了证据的,现在若还在冥顽不灵,是想诛三族,还是诛九族?还是说整个沈氏全给七叔陪了葬?”
沈寒连连质问。
听他这么一说,老三爷看了看老七爷,一拍桌子做了决定:“这事就由你媳妇担下来。”
“不行......”老七爷头上冒汗!
“你不会还想着你那个嫡出的女儿要嫁人的事吧?”老四爷冷笑一声,打破了老七爷的妄想,“都闹出这种事情了,这个才定了亲的女儿,必然会被退亲,以后就去寺庙里替族人祈福吧!”
生母出了这种事情,亲生的女儿必然受牵连。
想到这个马上就要成为女婿的世家子,老七爷怎么都不甘心,以这位的家世,该是能很好地帮扶他这一脉的。
“就这么做。”老四爷一锤定音,目光冷冷的看向老七爷,“老七,我们现在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事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我们整个沈氏一族的名声。”
商量了许久之后,族老们才离开,这一次没有人再提沈盈夏......
沈盈夏在老夫人的暖阁中醒过来,整个人仿佛被踩碎了的破娃娃似的,无处不疼。
这个身体又伤又弱,就算平姨娘这一次不出手,也真的是活不了多久的,得请大夫好好调治一番才行。
扶着雨滴坐起,用了些稀薄的粥,沈盈夏才觉得自己有种重新活过来的真实感。
“族老们走了?”看了看窗外,算算时间,这一觉睡的时候不少,天色竟是暗了下来。
“已经走了!”雨滴低声道。
这是个忠心的丫环,主子挨打,丫环也没少挨,雨滴的身上也有不少伤痕。
“奴婢按您的吩咐,找到了在酒肆里七老爷家的习公子,把您的话和他说了一遍,让他去衙门里报案,习公子当时炸了。”
雨滴继续道,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姑娘实在是太神了,居然能知道这种事情,详细的细节都说得很清楚,若不是如此,习公子也不会那么相信。
知道这事还真的是一个意外,这事关乎她上一世的一个女亲卫!
她回京前遇刺,这个亲卫为了救她受了伤,之后她让女亲卫先在边境养伤,待好一些再回京!
临回京之前,亲卫求韦承安帮她查一件事情,她的一个结义的妹妹,长兴沈氏的姑娘,居然在她上次离京后的晚上,自缢死了。
她是不信的!
白天两个人在后门见面的时候,说得还好好的,还说等她正式归来,必然设宴款待,两个人正式认一个干亲,怎么可能晚上就想不开自缢死了?
无奈,亲卫当时有军务在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离京,
韦承安回京后,就让人查了此事,越查越觉得这事可疑,也查到了此女同父同母的大哥,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每日在一处酒肆里买醉。
之前在寺庙里,她把雨滴差走,办的其中一件事情,便是这一件,找沈氏女的亲兄长。
沈氏想用空乏的清名困住她,她就毁了沈氏的贞节牌坊。
当然,还有另外的一件!
算算时间,另一件事情也该到了有眉目的时候了!这事,她方才已经在老夫人面前打了底了!
“二姑娘醒了吗?”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沈盈夏笑了,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族老们重新上门。
沈寒不在,族老们直接找上老夫人。
“二嫂,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我们这把年纪,马上就要入土了,我们为的是整个长兴沈氏,二嫂,我知道你怨我们,可是再怨天尤人,也不能解决什么,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老三爷沉声道。
“二嫂,废话我就不说了,这事是你们房中的事情,也是家族的大事,若二哥在,也必然会同意这样的做法,我二哥是最讲规矩的,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二嫂也想给你的子孙后嗣留下个好名声吧!”
老四爷接了老三爷的话,逼问坐在上面的沈老夫人。
“当初我女儿......便是这么被你们逼死的。”沈老夫人声音颤抖了一下。
“二嫂,当初也是整个族里的决定,我们长兴沈氏,从前朝走到今天,维护的是百年世家的声誉,沈寒现在能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也该是因为他这个姓氏!”
老七爷冷声道,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侧,被老夫人挡住一半的沈盈夏身上:“如果二嫂不舍得,那就请二嫂回避一下,一会就好。”
沈盈夏都要被他们理所当然的样子气乐了!
这些人还真的是用女子的性命,维护着他们那些早就该破败的规矩。
“经历前朝的百年世家?七叔爷在骄傲什么?骄傲前朝的皇室也对沈氏厚待,所以我们就该对当朝的皇室表示这份骄傲?”
沈盈夏从老夫人背后转了出来,笑意盈盈地问道。
一句话,所有人脸色都大变。
“小女娃胡说什么!”
“怪不得敢做这样的事情,原来在府里就这么放肆。”
“长辈说话,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几位族老个个气得不轻,这种话是能说的吗?这不是找死吗!前朝皇室和现在的皇家,那是打生打死的关系。
这要是真拿出来这么说,是会要人性命的!
“几位长辈能说的,我自然也是能说的!方才长辈们也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辈们这个意思,若是让人传说到皇上面前,不知道沈氏一族还能不能活着?若死绝了又哪来的清名可以说。”
老三爷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哽得面红耳赤,这是真的要把全族都给装进去!
“你......你个嘴里没把门的,你这是要让全族跟着你一起去死。”
“长辈们要让我死,还想我为了沈氏一族奉献?我不知道是谁给了长辈们消息,不过恐怕你们还是来错了,灵觉寺的事情牵扯巨大,皇孙王爷都得受挂落,族老们怎么这么肯定这事了了,你们可以放心的执行家规了?”
沈盈夏颇有几分桀骜的道。
瘦弱的小少女,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唯有眼底露出坚毅,没有惶恐,没有哭诉求饶,挺直的站在那里,面对着几位族老依旧神色自若,丝毫不落下风,“几位长辈,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我就拖着整个沈氏去死。”
“你找死!”老四爷用力一拍桌子。
沈盈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四爷爷,是不是找死,我们等着看吧!”
“等什么?”老三爷有种不好的感觉。
“该差不多了!”
沈盈夏淡淡的道。
几位族老对望一眼,忽然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正想开口责问。
一个下人从外面跑进来,还没进门就已经大声地叫了起来:“出事了,族里出事了,族里的牌坊被砸了!”
“什么?”老七爷已经跳起来,跑过来一把抓住家仆的领子,急切地问道:“什么东西被砸了。”
“族里最新的那块牌坊被砸了!老七爷,您快去看看吧!”家仆急切地道。
最新的这块牌坊,正是老七爷的女儿,守了望门寡的女子,被逼着嫁给一个死去之人,最后自缢身亡。
因为这份就算是未婚夫死了,也要嫁过去的节烈,又为沈氏一族挣得了一块贞节牌坊,让沈家的清名更上一层楼。
老七爷身子摇了摇,差点摔倒:“谁......谁砸的?”
“是您的儿子啊!您快去看看吧!”家仆急道。
老七爷懵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如今却也不是他考虑这个的时候,抬腿就往外跑。
另几位一看这阵势,也急忙追了下去。
贞节牌坊可是沈氏一族的脸面,现在脸面被砸了,怎么行!
当然这里面也有对沈盈夏的忌讳在里面。
有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沈老夫人也站了起来,担心道:“夏姐儿,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沈盈夏肯定的道,伸手扶了老夫人一把,“这接下来有事的,不会是我们!祖母,我们先去看个热闹!”
砸牌坊,才是第一步......
“怎么样?死了没?”平姨娘问跑进门的丫环,恨声道。
沈盈夏这个贱丫头居然害死了王妈妈,她要她的命!
这个贱种其实早就该死了,现在居然挡了亲生女儿的道,当然更该死!
看着亲生女儿落泪,平姨娘心都要碎了。
现在这么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就算有人发现这事和她有关也无碍,王妈妈可是她自小的奶娘,情同母女,为了王妈妈通传个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这天下从来没有不是的父母!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沈盈夏的亲生母亲!
这一点就能把沈盈夏压得死死的,永世不得翻身。
派人再去给族里通了信,表示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剩下沈盈夏的事情,还得族老们做主。
果然,族老们又来了。
平姨娘派了丫环出去打听消息,等着沈盈夏身陨。
“姨娘不好了,二姑娘......还没死。”丫环跑得气喘吁吁。
“还没死?”平姨娘皱眉,族老们动作这么慢?怎么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老爷现在又不在府里。
“族里出事了,族老们都跑了。”丫环喘了几口才缓过来,又道。
平姨娘气得脸都青了,这样都不行,这样都不死,凭什么啊!
族老们就不能干点正事,府里有什么急事急成这个样子,连勒死沈盈夏都来不及。
“我去看看。”平姨娘一咬牙,站了起来,她现在就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顺便再把沈盈夏的事情宣扬宣扬,说她昨天在和其他男人厮混,后来才去的灵堂,她就不信这样族里还容得下她。
“姨娘,不好了,打......打上门来了,打上门来了。”
又一个丫环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地。
“谁,谁这么不长眼!”
“是我!”阴森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父亲不去灵觉寺看看吗?”
沈盈夏再一次重复了一句:“我们和淮安王府是有关系的,就算现在郡主生母早就过世,不还有郡主的亲妹妹承雪县主吗?”
“我已经奉母命守过灵了,可见母亲也是有意和淮安王府重新交好,父亲对此漠不关心,还是说父亲其实不愿意交好淮安王府的?”
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同一个点上重点敲打。
韦承安一死,淮安王府必然败落,但再败落也是王府,大梁唯一一家异姓王,皇上也必然会补偿淮安王府,况且老淮安王还是掌兵的王爷,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实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清贵之家说得好听,其真实的实力却没多少,也就是有一个好名声罢了。
掌兵权者,哪怕是没多少兵权,也比所谓的清贵沈氏厉害。
现在这线既然由沈盈夏连上了,再不用,就蠢了点!
清贵之家当然不会上门巴结,可现在不是淮安王府先上门的吗?
“是了,我得去看看,既然是姻亲,自然守望相助,更何况郡主如此悲苦。”沈寒的眉头一点点松开。
看向这个二女儿,多了些欣赏。
“行了,你回去休息!我去寺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沈寒道,这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并不是他主动图谋,他之前还是为了避嫌,没直接过去,只叫了一个小女儿,不过现在出了事情,还查到他面前,他去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沈寒就让沈盈夏回去,他急匆匆的带着人往灵觉寺过去,帮忙这种事情,必须在人家真正有困难的时候,否则就有一种逢迎拍马的感觉,沈氏一族最是清贵,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却是正好。
看着沈寒匆匆离开,沈盈夏嘲讽地勾了勾唇,果然,所谓的清贵讲规矩,注重名声,还真是放屁捂头,明明已经臭出三里,还自以为是地觉得别人不知道。
“二姑娘,老夫人让你过去。”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来了,果然这事在处理了王妈妈之后,还有后续的......
算算时间,雨滴也该回来了吧!
这事当然还不算完,那个死了的浪荡子,也不是无名无姓之人......
三足的香炉中,禅香袅袅。
简单却充满着韵味。
肖玄宸看向对面的僧人,笑问道:“大师,本王这一次算是渡过了劫难吗?”
“郡王这一次算是过去了。”
“本王的冲喜还真的有意思,还得借人家的煞气一用,不知道承安郡主在地上,知道了这事,会不会跳起来给本王一剑?”
肖玄宸问道。
“王爷,请慎言。”僧人双手合十,对着西方恭敬一揖,“承安郡主是国之重臣,郡王也是皇家贵胄。”
“不如给本王配一个阴婚?”肖玄宸挑了挑眉,很明显有几分挑衅的意思,这位礼郡王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王爷。
能安静地借点煞气冲个喜,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不管王爷信还是不信,这事就是这么论的,如今王爷大劫已过,还是请回吧!”僧人一脸正色地道,还下了逐客人。
“大师这话说的该是真的吧?以后本王就不会有劫难了?”肖玄宸懒洋洋的问道。
“王爷,小劫小难自然是在的,许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天道变化万千,心诚则灵。”
僧人拈着珠子,指间珠子转过,另一只手轻轻地敲打着木鱼,颂起经文。
肖玄宸哈哈一笑,“大师,本王这就告辞,以后这种事情也别再找本王,听闻这一次灵觉寺的损失不小,中间有一间佛殿完全烧垮了,还把人也给烧死了,京兆尹家的公子。”
僧人手上的珠子依旧缓缓地滑过指间,没有任何停留。
“王爷。”静室外,喜全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沈侍郎怎么说?”
“说的确是他夫人让沈二姑娘过来守夜祭拜的,还说这婆子别有用心,算计主子,杖毙了。”
喜全当下把沈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侍郎生了一个好女儿啊!”肖玄宸似笑非笑,抬步往外走:“行了,回府。”
“王爷,棺椁怎么办?”
“问问隔壁需不需要,本王这棺椁可不比隔壁的差,若他们的有损伤,说不得用得上,本王这个可是完好无损的。”
他们这里也烧了起来,侍卫们抬着躺在棺椁中的肖玄宸到外面,这棺椁还真的是毫无发伤。
“王爷,这是不是......不太吉利!”喜全道,王爷是生人,那边可是真的死了的,总觉得不太对。
“有何不吉利?这些人都已经让本王借了承安郡主的煞气,避大劫了,本王给郡主送一棺椁也是应当。”
肖玄宸眯了眯眼睛:“承安郡主是本王尊重的一个人,她不该受此劫难,说不得还是本王连累了她!”
话说完,俊美的眼眸微光一闪,又笑了:“行了,送过去吧!本王得找侄子好好聊一聊。”
见自家王爷执意如此,喜全让人抬着棺椁去了隔壁,果然,那边还真的需要,灵堂那边起火颇大,就算救得及时,棺椁还是烧掉了一个角。
这样的棺椁也不是马上想要就能要到的。
淮安王韦临早就过来了,这会也是束手无策,听闻礼郡王送来一副棺椁,大喜之后,连声道谢。
这还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父王!”二女儿韦承雪眼泪汪汪的过来,眼底俱是惶恐,“父王,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和三妹妹哭昏了过去,才在旁边缓一缓,原想着一会再过来的,没成想突然间就出了这事,父王,女儿的错。”
这个二女儿,韦临是很喜欢的,脾气娇柔又听话,和大女儿强硬的态度完全不同,又一直养在身边,自是极宠爱。
可现在却生出一股子怒气。
他再糊涂也知道这话是糊弄外人的,她们两姐妹分明是早早的就去休息了,只在上午的时候出现露了一面。
“你若是不想活了,本王就早早地成全你。”韦临面目阴沉的道。
“父王......”
韦承雪还想说什么,韦临已经一摆手,“还不退下,此事皇上必然斥责。”
说完,转身就往沈寒处过去,他得找沈寒这个礼部侍郎打听打听,礼数上该怎么补救?
不远处,韦承晴手指握了握帕子,眼底不屑,她有大郡王在,怕什么。
有皇长孙在,她不会有事。
却没想到皇长孙这会自身也难保,因为他的好叔叔,给他告了个刁状......
承安郡主的棺椁起火,皇上震怒,派人严查之余,狠狠的斥责了淮安王韦临,之后宫里特意派了嬷嬷,帮着管理灵堂里的事务,包括监督、警示郡主的几个兄弟姐妹,什么时候该出来跪拜。
不容半点懈怠!
棺椁原该在今天起灵,又被延长了七天,请高僧再次超度祭拜,以告慰承安郡主泉下之灵。
整个淮安王府战战兢兢。
在皇上的旨意还没有传过来之时,沈寒帮着韦临做了一些礼数上的补救,传旨的太监看了新布置的灵堂,还算满意,便没多说什么,回去复命!
韦临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对沈寒很是感激,特意送了一份厚礼。
见这会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沈寒心情很不错的回府。
两家的情分现在算是续上了,还得和母亲、夫人商量一下,得正式过去祭拜一番才是。
才进到老夫人的院子,就看到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平姨娘,旁边还跪了一个大哥的妾室纪姨娘。
看到沈寒进来,平姨娘一双眼眸看向沈寒,满是凄楚:“老爷,妾身真的没有要害夏姐儿!”
“怎么回事?”沈寒皱了皱眉头,好心情立时就没了。
“两个姨娘一起算计你的女儿。”老夫人冷哼一声。
纪姨娘瑟缩了一下,没敢说话,这会早就没了去找平姨娘麻烦的激奋冲动,她怎么也没想到正在和平姨娘串供的时候,老夫人会带着人闯过来,抓了个正着。
“老爷,妾身没有,妾身虽然有时候怪夏姐儿不争气,想让她和大姑娘学着点,但她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怎么会想要害她,为了她,妾身今天苦求族老们,妾身......妾身真的害怕她出事。”
平姨娘抽抽噎噎地哭道,委屈到了极点,甚至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额头不但肿,而且还青了一大块,这让沈寒想起之前平姨娘苦求族老的一幕,脸色和缓了不少,毕竟这一幕他是真实看到的。
“母亲,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寒揉了揉眉心道。
“夏姐儿去灵觉寺是谁的意思?”老夫人看着儿子,沉声问道。
“那是夏姐儿的一片孝心。”沈寒随口道,这也是平姨娘之前对他说的。
“平姨娘的意思!”沈盈夏从老夫人身侧站了出来,冷声反驳。
“夏姐儿,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平姨娘急了,这贱丫头往日可不敢这么顶撞她的。
沈盈夏伸手,掀起宽大的衣袖,两条纤瘦的胳膊上,清晰可见的伤痕,旧的伤痕还没有退下,新的伤痕已经不少。
青肿红紫,隐隐破皮血迹,谁也没想到会在一位世家千金的手上,看到这样的伤痕。
老夫人看得眼眶都红了,她是真没想到沈盈夏会受这么多的伤。
沈寒也没想到,看清楚这样的伤痕,即便他是一个大男人,都隐隐觉得心头发憷。
“这全是平姨娘让王妈妈打的,从小到大,平姨娘一直对我打骂泄愤,府里不是一直说我是病痨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吗?这样的还不死,只能说明我命大,父亲觉得呢?”
沈盈夏的目光看向沈寒,不避不闪,沈寒的目光不自觉地躲了躲。
府里的事情一直有安氏照顾,沈寒觉得妻妾和睦,儿女听话,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二女儿,看着便是命不久长的,不过也没办法,体弱之症谁也救不了。
却没想到,平姨娘会在暗中这么打女儿?
“老爷,不是的,是夏姐儿不听话,她经常不守规矩,妾身是教她规矩,不是打骂泄愤!这伤看着严重,就是皮外伤,并不是很疼,她是妾身生的,妾身怎么会不心疼?”
平姨娘那里肯认,忙不迭地哭着解释道。
“不疼?姨娘用的是这条鞭子吧!”沈盈夏手落下,回身从一个丫环手上取了一根软鞭子过来,这是方才沈盈夏在王妈妈屋子里翻找出来的。
这个所谓的鞭子,其实是半皮半布的东西,是平姨娘让王妈妈特意缝制出来。
怕布带打得不疼,里面特别夹了点细长的皮。
“是不是很痛,平姨娘可以试一试。”拿起鞭子,沈盈夏照着平姨娘胳膊上就是狠狠一甩。
平姨娘疼得尖叫出声:“老爷,救命,夏姐儿要弑母了。”
沈寒一把拉住鞭子,怒声训斥:“夏姐儿,你岂可如此,她是你的生母!”
沈盈夏没想和他争,这个身体太弱,撑到现在,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阵阵发昏,但她还要再撑一会,不想无谓地和他争一条鞭子。
手一松,鞭子落在沈寒手上,随即沈寒也放手,鞭子落地。
“恐怕父亲弄错了,平姨娘不是我的生母!父亲觉得哪一个生母会这么折磨自己的女儿,会把她亲手送上死路?逼她去寺庙祈福,又找了一个浪荡子坏她名节,这是觉得长兴沈氏,百年的声名好听?”
沈盈夏冷冷反问。
这话一说,平姨娘全身战栗,瞳孔震惊,这贱丫头怎么敢说的,她怎么敢的?
沈寒头嗡嗡的,他注意力在这些话的后半段,前面的不过是气话罢了!
沈盈夏继续道,她知道沈寒最在意的是什么:“父亲才从寺庙过来,应该知道今天还死了一个京兆尹的儿子吧!”
沈寒担心什么,针就往什么地方扎!
之前不疼,是因为这针没扎在他自己身上!
“我知道。”沈寒心口突突一跳,脸色大变。
在寺里帮忙,自然是知道这事,他当时还去看了一眼,京兆尹的唯一独苗,居然就死在隔壁,骨头烧得差不多了。
早听说京兆尹的儿子是个混不吝的,没曾想还男女不忌,火起时一下子没逃出来,死在了里面。
不过,具体如何,这事现在还在查,淮安王府和礼郡王府,都有向京兆尹府上追查问责的意思。
这事不能沾!
“这事和你有关系?”
“和平姨娘、纪姨娘都有关系,平姨娘逼我去灵觉寺祈福,纪姨娘去通知的这个浪荡子,如果不是一些意外,现在父亲该收我的尸了!父亲,可知当时是谁救了我?”沈盈夏一双清凛凛的眼眸,看向沈寒。
“父亲,我们府上可能惹大麻烦了!”
沈盈夏在寺庙里醒来的时候,左侧佛殿正在大办丧事!
木鱼轻敲,铙钹相击,乐器颂经声交织在一处,
那是她的丧事!盛况空前,无上哀荣!
大梁唯一的一个异性王是淮安王,当初跟着先皇征战天下,数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得封异性王爵,她是淮安王的嫡长孙女韦承安,也就是现在躺在隔壁大殿棺椁里的那位郡主。
南越进攻大梁,淮安王病重,其子又是一个文弱的,承安郡主临危受命,去往边境替祖父征战守边,这一去就是三年,待得平定了边关,满身是伤的重返京城,突然死在了成亲前的一个晚上。
她现在只记得那碗药膳是他的亲生父亲韦临送上的,而后便失去了知觉,然后死了?
还真的感谢韦临,让她死的毫无痛苦!
是一个好父亲!
唇角扬起冰冷的微笑,上天真是厚待她,她这么一个满手血腥、不得好死的恶鬼,居然还有重生的机会,让她重生成了沈盈夏!
沈盈夏原该是礼部侍郎府上的嫡女,却成了被调包的庶女。
礼部侍郎的正室夫人安氏和妾室平姨娘先后生产,安氏产生虚弱大病了一场,平姨娘趁乱偷换了两个在襁褓中的孩子。
自此庶女沈盈春占据了沈盈夏所有的一切。
父亲疼她,母亲疼她,兄长疼她,就连和沈盈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府里要给她订下的未婚夫,也慕恋沈盈春,处处鄙夷她不如沈盈春。
沈盈夏则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庶女。
沈盈夏自小被平姨娘折磨着长大,小时候平姨娘拿鞋底抽她的脸;大起来,不是罚跪就是饿饭,有一次连着三天没人给她送吃的,她只凭着屋内花瓶中的水才活了过来,身体被作践的瘦弱不堪。
府里的下人都在猜测她能活多久,什么时候就死了!
若不是前天,偶然听到平姨娘和心腹说的话,沈盈夏到现在还被蒙在谷里,还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平姨娘所生,生母不慈,是因为自己不争气。
她惊慌失措,满脸是泪地跑去告诉安氏真相,却连门都没让她进,安氏派了一个婆子把她赶走。
婆子一脸厌恶地把她推倒在地,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打扰夫人的休息!
她又去外院找大哥沈慕林,沈慕林正在和沈盈春饮茶,听闻她过来,厌烦地斥道:“她来干什么?一个要死的病殃子,真晦气!”
“大哥,可能是找您赏她一口吃的吧!”沈盈春咯咯的娇笑声,仿佛外面候着的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府里的一条狗。
“拿去,赏她了!”
于是一碟子糕点在小厮的嘲笑声中,砸在她面前的地上,飞起的碎片还划碎了她的手腕,鲜血直流。
没人要她,没人看得起她,求告无门,只剩下死路......
而后,她就被平姨娘差到这里,表面上说是替生病的平姨娘祈福,实际是平姨娘发现她听到了真相,要她的命!
眼眸微微垂下,落在地面的尸体上,这就是平姨娘派来玷污她的男人,如今已经死了!
在尸体上细致地擦干了鞋子上的血迹,沈盈夏缓步从屋内出来,廊下挂着的灯笼居然也是白的。
伸手取下白色的灯笼,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姑......姑娘!里面这人......死了......怎么办?”丫环雨滴从里面仓皇地跑了出来,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脚步踉跄。
沈盈夏平静之极,完全不像是一个才用簪子杀了个欲对她图谋不规的男子,把灯笼递给了雨滴:“无碍,死了便死了!”
战场上那么多人死了,她都能淡然视之,眼前这一幕,甚至激不起她半点波谰。
沈盈夏原该在进完香离去,却被人锁在了这个冷僻的小佛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入晚的时候跑出来这么一个男子,欲对她行不规之事,雨滴想护着主子,被堵了嘴绑在桌角。
沈盈夏拼死挣扎,男子打了她一个巴掌,她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晃眼间醒来,便已经是死了的韦承安,脑海里有沈盈夏所有的记忆,她是韦承安,也是沈盈夏。
一簪子快狠准地要了男子的性命,再给雨滴松了绑。
“姑......姑娘,我们快些回府吧,要是不回去......姑娘的名节就没了。”雨滴红着眼睛焦急的道。
“来不及了!现在回去,城门已经关了。”沈盈夏淡冷的道。
平姨娘堵死了她连夜回京的可能。
“那......那怎么办啊!姑娘......姑娘现在怎么办啊!”雨滴急得眼泪落了下来,沈家是数百年的清贵人家,最是注重清名,女子若是失了名节,还有命吗?
“公......公子,奴才......奴才给您带了酒过来,等你玩完......再给您,还是现在......马上......马上就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过来。
听这声音有几分醉意。
雨滴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灯笼。
“姑......姑娘......”
沈盈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抬眼看去,一个家仆一手拎着一个食篮,一手提着酒壶走了过来,食篮很大,提得家仆半个身子倾斜,走路晃晃悠悠的,装的东西可见是不少。
感觉到前面有灯光照亮了路,家仆头也没抬,嘻嘻笑着,透着几分猥琐淫邪:“公子,要不要......奴才......奴才给您送进来,一边玩一边喝,更得劲!”
说话间,已经到了沈盈夏面前,下意识的抬头,见到主仆两个好好地站着,惊了一下后却笑了。
“你......你不会就是里面那位姑娘吧?”家仆还往里面张了张,忽然放下食篮、酒壶,两眼放光,“既然我们公子好......好了,那就轮到我了!”
往日都是这么玩的。
先公子再自己!
就是太瘦了点,看着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不过他也不挑。
雨滴顾不得害怕了,咬牙就要冲上前护着沈盈夏。
沈盈夏轻摆了摆手,握于指间的簪子,再一次毒蛇一般的出击,很灵巧地避开了家仆的手,直接扎在他的脖子上,家仆两眼大张,没来得及喊出声音,身子便软了下来。
沈盈夏利落的抽回簪子,身子往边上一偏。
鲜血喷洒而出,溅在面前的柱子上,万朵桃花开。
黑暗的角落里,柱子暗影中有人影动了动,似也震惊于她动作的利落,凌厉。
沈盈夏眉头一皱,借着连退数步的机会,手中的簪子划破暗影,直指藏身在暗影中的一个人。
很稳地落在此人的咽喉之处。
不过,自己的咽喉处也被指上了一把尖厉的匕首。
暗影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清俊的眉眼在灯光下看着竟有几分温柔倦怠,眸光潋滟,眉目多情,既便是两个人现在的气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却依然带着温和笑意。
“要我帮忙吗?”
沈盈夏的目光落在他黑色狐裘的袖子上,看着似乎是沾了大片的水迹,但其实不是水,黑衣的衣裳向来能掩藏血色。
这是鲜血的颜色,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
杀了不只一个人!
同类的味道!
目光缓缓抬起,在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审视了一下,忽然道:“谢谢?”
“不客气!”
男子笑道,手中的短匕首落下,消失在衣袖中。
沈盈夏退后两步,发簪也重新纳回袖底,看着男子走向死了的家仆,而后把人拖进了屋子。
“姑......姑娘!”雨滴牙齿打跌,小跑过来满眼恐惧地挡在沈盈夏面前,即便是瑟瑟发抖也没让开。
“雨滴,我带你放火!”沈盈夏轻轻拍了拍雨滴,笑道,转身往外走去。
人都死了,这份死后的哀荣必然用心无比!
她今天的必死之局,就靠前世的自己劈开一条血路......
她的功德凭什么自己不能用,却要归于如今的淮安王府,他们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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