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泽收到消息赶到医院时，纪清川还在手术室里。
宋悦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抓着布料，不知正低头想什么，看到他来，原本就微红的双眼溢出些许泪光。
“你受伤没有？”
孟雨泽从接到电话开始就加速开车到医院，一路都在担忧紧张，广告牌砸下来轻则残废重则死人，如果她发生了什么……单是想想，孟雨泽便双手颤抖着，喉咙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让他无法呼吸。
所以一看到宋悦完好地坐在那，他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将人揽入怀里，他深深地闭上眼。
“孟雨泽，我没事。”
怀里的人闷闷地说着，他似乎也没察觉到任何不妥，线条利落的下额抵在她发间，也没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宋悦哽咽着，毫无防备地靠着他，鼻尖萦绕他身上清爽凛冽的松木香，好像这样就能让她更安心一些。
手术室大门打开，有护士从里面走出，两人赶紧迎上去。
“医院的血库不够了，病人需要B型血，你们谁是B型血？”
宋悦怔住片刻，突然看向身边的孟雨泽，“雨泽，你……”亮亮的泪痕划过她红润的脸颊上，孟雨泽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对护士道：“我是B型血，我可以捐。”
血液通过血管汇入血袋，孟雨泽安抚似地朝身旁的宋悦笑了笑，“不用担心。”
宋悦鼻子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为孟雨泽还是纪清川而哭。
“病人的双腿受神经压迫，目前检查显示脊髓完全断裂，恢复行走的可能性较低。”
医生的话犹在耳畔，就连宋悦自己都不知道，醒来的纪清川面对无法行走的双腿会如何。
孟雨泽回到病房时，宋悦已经趴在他的床前睡着了。
她双手搁在身前交缠着，紧闭的眼睫轻颤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他动作小心地将人抱上床，又给掖好了被子，等做完了一切，才有功夫打开手机。
纪清川为了救宋悦被广告牌砸伤进医院的事在社交网络媒体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有熟知纪清川曾追求过宋悦的人在网上提起，网民都开始磕起了这对cp，甚至在网上各种为纪清川祈求平安。
反倒是因为纪清川受伤进院而一度骤跌的纪氏股票因此在缓慢上涨。
孟雨泽对纪清川的公司如何没兴趣，他在意的是这次的事件是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那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宋悦。
好在目前看来倒是没有什么人为因素，孟雨泽放下手机，那双淡漠的双眼注视着床上熟睡中的女孩，拳头微微收紧。
就算是他，也不能肯定宋悦会不会因此回到纪清川身边。
他的眼神在不经意间变得锐利，却在发现她将要醒来时，又重新变为那个温顺可靠的孟雨泽。
宋悦醒来时，就看到孟雨泽坐在她旁边，明明输血的人是他，她却霸占着病床休息。
宋悦脸一红，赶紧起来要让他休息。
孟雨泽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轻颤，“小悦。”
他向来很有分寸，除了那晚的拥抱，孟雨泽很少主动靠近她，宋悦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孟雨泽怎么了，只是单凭对他的了解，看出他现在的担忧……甚至是害怕？
孟雨泽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宋悦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这会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救她的人此刻还躺在另一间病房昏迷不醒。
可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她放低了声音，“孟雨泽，你怎么了？”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孟雨泽低头垂眸，看似随意的姿态却仿佛在等待她的注视。
宋悦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宋悦，你……还爱他吗？”
孟雨泽抬头看她，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眼眶微微有些红。
宋悦被他问怔住了，呆呆的，像是陷入了沉默。
像是知道了她的答案，孟雨泽眼神稍黯，眼底染上抹自嘲。
终究还是……他站起来转身要走，微微低着头，面上情绪平淡至极，却让人感受到他深藏的无力感。
他的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我出去一下。”
一只手却在此时抓住了他的，“孟雨泽！”
迈出的步伐顿住，他微微抬眸，睫毛轻颤。
宋悦的声音清脆，带着点温柔，却极为有力，一字一字地砸在他的心上。
“是不是只要我不爱他，你就不会离开我？”
